区域经济一体化东北局寻求共同利益的谨慎融合新日

作为长三角、珠三角、环渤海之后的第四经济增长极，东北地区一体化进程决定着梦想的实现速度。不过，由于东北地区主要表现为以破除区域经济同质化竞争为主的横向整合，而非其他增长极以产业链配套为主的纵向整合，市场资源配置机制并不倾向于一体化，这将更多考量地方政府的智慧。

但是，仅以此评判东北一体化进入快车道，显然仍是一种非现实的期望。因为，无论是基于共同利益的市场诉求倒逼政府打破行政壁垒，还是政府为构建利益共同体干预市场资源配置，在东北一体化「棋局」中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轴双翼 三大次区域一体化格局

尽管首届联席会议签署了东北四省区全面合作的框架协议，以及多达14个领域的具体合作协议，但东北四省区经济一体化的空间布局仍需寻找更加符合实际的突破口。而在次区域融合上率先迈出突破性的步伐，再以次区域一体化为基础构件全域一体化，则不失为更具可操作性的务实之举。实际上，在本届联席会签署的全部三项合作协议所展现的，正是极富想象力的三大次区域一体化——东北东部经济带、东北中部（哈尔滨、长春、沈阳、大连）战略性新兴产业隆起带、东北三省与蒙东地区全方位融合。这三大次区域一体化贯通东北地区南北东西，而且形成了三种区域经济融合模式。

东北中部的原有合作机制是东北「4+4」城市市长峰会，容纳了哈尔滨、长春、沈阳、大连等中心城市，以及满洲里、齐齐哈尔、吉林市、鞍山市等在各自省区战略地位举足轻重的工商业城(600306,股吧)市。本届联席会议签署的《推进东北地区战略性新兴产业合作协议》，实际上将「4+4」城市市长峰会纳入到了东北一体化范畴。协议所设计的合作模式强调了发挥各自优势的产业布局调整，具有典型的以水平分工为主、垂直分工为辅的产业一体化特征。与东北中部的「强强联合」不同，东北东部（12＋1）市（州）合作因其相似的发展禀赋与水平，具有明显的「抱团取暖」特征。其合作机制在2009年9月由「东北东部经济带论坛」升格为东北东部区域合作圆桌会议，并签署了《区域合作框架协议》，目的是发挥出整体沿边、靠海、临港的区位优势，进而促进地区与地区、边疆与腹地、国内与国外的双向互动，促进区域的大开放、大开发，加快打造东北地区新的经济增长极。

本届联席会议签署的《加快建设东北东部经济带合作协议》回应了其发展诉求，明确提出用1-2年时间规划建设丹东、珲春、绥芬河等17个边境口岸，打造面向东北亚的国际物流通道，并在东北中部的带动下重点发展冶金、医药、食品、化工、林木资源深加工等八大产业基地。辽宁省省长陈政高提出，要积极支持东部13市州合作，建设横跨辽、吉、黑三省的鸭绿江经济合作先行区，将其打造为东北亚经济合作的桥头堡。蒙东地区与东三省西部的次区域一体化，在东北三大次区域一体化中最具互补性。一方面，蒙东对蒙古、俄罗斯的沿边开放与黑龙江对俄开放连接在了一起，与中蒙国际运输大通道、东三省中轴线形成了通边达海的全方位开放格局；另一方面，东北中部的强大辐射力与蒙东地区构筑了非资源产业梯次转移格局，具有典型的产业配套、产业链整合的垂直分工特征。上述三大次区域合作，将东北一体化「化整为零」，在空间布局上形成了一轴（东北中部）带双翼的格局，层次分明，为最终「化零为整」奠定了基础。

统一市场：三大板块尝试制度建设

区域经济一体化的高级形态是形成区域统一大市场，包括建立统一的市场组织、共同的市场制度和市场机制等。它要求区域政府要打破一切形式的市场壁垒、行政壁垒和政策壁垒，但东北地区经济的同构化，以及各省区产业要素循环的内生性，使统一大市场的建立，既无外部激励，亦无内部激励。据辽宁省副省长陈超英介绍，2010年东北四省区在交通基建、生态环保、能源合作领域均效果积极。其原因在于各方从中能够达成共同利益，各方投入与产出相对平衡。因此，在易达成共同利益的领域尝试建立专项统一大市场，并尝试建立统一的市场制度，获取经验，进而推广到全域，实为必经之途。

本届联席会议签署的旅游、农业、物流合作领域三大行动计划，既是对首届联席会议具体合作协议的深化和具体，亦是对三大板块统一市场的初步设计。不但有设想，尤为可贵的是提出了具体的市场制度构建模式。旅游产业因其区位相邻、产品结构差异较大、市场容易整合，成为最具市场一体化可能性的产业。吉林省常务副省长竺延风介绍说，清除区域内旅游市场管理、营销、开放等方面的各种障碍，已经成为四省区做大做强旅游产业的基本共识，也是塑造「大东北旅游」品牌的当务之急。行动计划为此明确了工作任务和时间表，提出用一年时间，使旅游客运车辆在异地运行、旅行社在异地设立分支机构享受当地同等待遇；全面放开「地接」市场；区域内导游资质相互认可，旅游团体到异地旅游不得强制「地陪」。行动计划设计了贯通四省区的草原湿地旅游线、东北亚风情旅游线两大精品线路，尽管其中仍有利益博弈的痕迹，但适时建立东北四省区市场营销联盟方案的提出，则显示了其市场深度融合的趋势。物流是第二个明确了具体任务和时间表的合作板块。

《推进东北地区物流托盘化产业发展行动计划》提出，从2011年起，用5年时间，透过东北四省区联动，共同建立「一个中心」：物流托盘化产业创新发展促进中心，搭建「六个平台」：托盘技术体制支撑平台、托盘循环共用服务平台、电子商务资讯网络平台、海内外市场推广平台、人才培训平台和展示交易平台等。到2013年形成链网，启动建设东北亚国际托盘共用系统，到2015年将形成互利共赢的市场格局。《保护东北地区优势农畜产品行动计划》不仅仅是《东北四省区农业发展合作框架协议》的深化，而且在构建统一大市场方面提出了具体框架。一是整合趋同性农产品品牌，避免重复建设和区域内恶性市场竞争，打造「东北品牌」整体形象；二是建立健全东北统一大市场管理体制。在无经验可循的情况下，东北区域经济一体化以如此谨慎的姿态寻找深化路径，凸显其试验性质，而其价值亦蕴含其中。

能源互补:资源与市场 的双赢模式

在东北四省区中，内蒙古所表现出来的冲动得到了东北三省几乎一致的积极回应，而国务院《关于进一步促进内蒙古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的若干意见》的出台，则使这种回应变成了货真价实、优势互补的合作模式。这一切是因为内蒙古丰富的煤炭资源。自东北四省区合作机制启动以来，辽宁、吉林两省已从内蒙古及黑龙江调运煤炭数千万吨，极大缓解了辽、吉两省的能源紧缺局面。当然，这种互补合作不仅仅局限于能源初产品的输出，内蒙古更希望进一步提升东三省产业资本进入内蒙古的速度和品质，以能源深加工为纽带促进蒙东地区与东三省产业的深度一体化，从而提升内蒙古的工业化水平。

国务院《意见》明确提出对内蒙古实施差别化产业政策，优先布局具有比较优势的煤炭、电力、煤化工、有色金属加工等项目，在项目审核、资源配置等方面给予积极支持。其中，涉及蒙东地区的包括支持呼伦贝尔、锡林郭勒煤炭基地建设，打造蒙东千万千瓦级风电基地，推进呼伦贝尔可再生能源产业园区建设等。内蒙古自治区主席巴特尔表示，在上述领域，内蒙古有资源优势和政策支持，东北三省有市场需求，将积极支持东北三省在蒙东地区发展煤化工及资源深加工产业，共同加快推进能源外送通道建设，形成煤、气、化产业联动，在保障东北能源供应的同时，为内蒙古能源产品创造更大的消费市场。这种以资源换资金和技术、以资源换市场的合作模式，一拍即合，也使双方合作协议具有了切实可行的基础。双方约定，东北三省积极在蒙东地区发展煤化工，并根据需要为蒙东地区煤制气提供消费市场；内蒙古自治区为东北三省配置相应煤炭资源；统筹推进蒙东地区成品油、天然气、煤制气、甲醇、二甲醚输送管道建设。目前，新开工合作项目达到了233项，到位资金360亿元。

产业整合：战略性新兴产业的一小步

对于区域经济一体化的核心——产业一体化而言，横亘在东北地区特别是东三省之间的有两大障碍，一是行政壁垒，一是产业趋同。作为政府，谁都想保留自己的优势成为产业整合的主导者；作为市场主体，没有那家企业愿意被同行整合掉。因此，试图在目前东三省产业趋同、互补性较差的情况下实现现有产业整合，几乎不可能。但是，如果不进行整合，则必然陷入低水平的恶性竞争。

于是，撇开各自「优势」，寻找彼此「弱势」的竞合点，尽管避重就轻，但仍不失为一种求同存异的有益尝试。这个竞合点便是战略性新兴产业。诚如吉林省常务副省长竺延风所说，各省培育和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都刚刚起步，东北三省面临着同样的目标，但也面临着同样的短板。国家发改委副主任杜鹰提出建议，东北四省区应围绕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重点方向，建立区域技术创新联盟。

根据四省区签署的合作协议，空间布局以「哈大」主轴上的哈尔滨、长春、沈阳、大连四大中心城市为核心，整合各省区技术、资金和政策，通过联合打造技术转化中心和技术交易平台，促进资源要素流动，使东北中部成为辐射东北乃至全国的战略性新兴产业隆起带。协议确定的重点合作领域，不但具有发挥各自优势的水平分工，而且在一些领域亦呈现了垂直分工的方向。比如，依托鞍钢、本钢、中科院在长春和沈阳的两个研究所，以及长春轨道交通装备制造产业园区等机构，将开展三代汽车钢、高速轨道客车转向架等方面的联合开发。

在技术共享方面，东北四省区政府约定，将按照大体对等原则，跨省区整合研发资源，有针对性组建一批产业技术创新联盟、工程研究中心和工程实验室，采取产学研联合攻关方式，突破一批重大关键核心技术和产品。在技术转化和产业化方面，明确了四省区发改委为牵头单位，发布战略性新兴产业及新产品目录，组织实施重大科技成果转化项目；对重大新产品和新技术，四省区相互开放市场，优先准入，共同扶持战略性新兴产业。

尽管这一蓝图呈现了激动人心的趋势，但竺延风表示，合作协议主要还是框架性、方向性的，合作领域、合作切入点以及合作方式等，仍需要进一步深化和落实。而且，「弱弱合作」虽然缺少了利益之争，但相关领域缺乏具有强大竞争力与整合能力的龙头企业，无疑增加了理想达成的现实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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